蓬蓬裙

变态女写手

我执 2(随机补档)

不知怎么,杨府自从搬上九重天做了真君神殿以后,室内透不进阳光,屋子里整日黑漆漆的,需要点很多烛光,才令他不会觉得冷清得心下发寒。

 

这天,她来了。死寂的空气逐渐复苏,阳光娇嗔明艳,融化了时光,妩媚了岁月。他才知道,原本自己也是有心的。

 

哮天犬趴在门外留守,没有主人的召见,他已经很少敢腻在杨戬身边。主人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了,高深莫测,威风堂堂,成了完完全全没有缺点和破绽的一个人……只是与此同时也失去了许多少年时的慈悲良善,就算他带你如从前一样好,你也会觉得他很可怕,打心底里敬他怵他,不敢放肆无章。

 

.这狗儿是长大了,知道怕人,便是懂得分寸,今后惹出的祸端也会少些,总归是好事。杨戬赞许地抚摸一遍哮天犬乱糟糟的头顶,只需使个眼色,哮天犬便乖乖向三公主问安。

 

.敖寸心跟它不对付大半辈子了,现下地狱恶犬变得这样温顺,反是觉着十分折煞,连忙回礼。“犬王太客气,您是犬中王者,吾乃龙之下末,被真君抓了来便是有错在身,要做检悔的。”

 

.“哎呀,旁人笑话我便罢了,三公主也这般见机取笑。什么犬王犬圣的,还不是改不了吃屎的狗,哪比得上龙族麟虫之长百灵之首!哎对了,今日殿下来访……可是想念我主人了?我跟你说啊这天上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啊,康老大他们都是糙汉子不会做饭,主人就更不用说了,油烟不进怕是吃露水长大的……可怜我啊在天庭一年多没吃过一顿好的,这才回想以前在灌江口能吃到三公主亲手做的一日三餐是多么幸福的事!三公主,既然这次来了可千万别走了,主人内敛,有些话不好意思说,我就替他说!凡间经历二十年,天上才过二十天。可就算是短短二十天他也想你啊……他,他…他都快把你给想死了都!”

 

神奇,被二郎真君想一想,还能减寿是怎的?敖寸心觉得这话不像是一只狗子能说的,听着怪生硬,似乎是强记硬背才得下,想必是幕后有操纵。

 

杨戬尖着耳朵装作漫不经心的旁听,假模假式地十分不悦的样子咳嗽一声,是个实打实的演技派。

 

果然哮天犬是跟了杨戬千多年的,就算自家主人演技再好做戏再精,它也可以从蛛丝马迹着手,看破主人一道道心机点点,好个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所以得此良犬还要老婆做甚,跟狗过不好么?

 

寸心心里冷笑,听哮天犬絮絮叨叨渣渣呼呼,尴尬地低下头去,不知如何作答。

 

杨戬这一声咳嗽听着软绵绵的,不像制止,反像一味纵容。那厢哮天犬受了暗许,如接圣旨,得意忘形起来,什么馊的烂的都敢说。

 

追妻路漫漫,日久见情深。日子还长,杨戬并不急于一朝一夕,反而很享受于这样如猫捉老鼠的过程。倒是哮天犬,说话颠三倒四的,吓着了人家,再把这位龙公主得罪了,那时候可真就没戏唱了。

 

所以他又抬手将狗儿乱糟糟的头毛再摸一遍,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一边夸它干得漂亮,一边暗示它悠着点别飘了。

 

此刻时间还早,敖寸心却想尽快走人,只等哮天犬退下,赶紧问杨戬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杨戬只浅笑着说,“不急。”

 

他转身漫步到厅堂时立刻换了装束,银色甲胄卸下,换作一身素衣云裳,也不知跟谁学的这个习惯。茶盘上的砂壶煮了茶水,滚滚作响,清香四溢,他转着扇骨子朝桌边一指,是个请的姿势。“殿下,坐。”

 

坐什么坐,千方百计将我捉來这,难道是要叙叙旧?你杨戬精打细算,也不是这样儿女情长的人啊,亏本的买卖会去做?

 

寸心对他的手段早有耳闻,现下心里防备得很,远远站着,门都不敢进。“我看不合适吧,真君日理万机,若是没空教诲小仙,小仙便立刻返回西海自行发落。”

 

“你就如此厌我,便是同坐一席也令你这样为难?”杨戬假装面上无事,自顾坐下。精通茶道如他,手上辗转提捻,瓷纯如玉,触手微凉,调出清茶两盏,请公主殿下品鉴。

 

“不是厌,是敬。”

 

她举止端庄,嫣然笑语,场面话说得漂亮。杨戬看在眼里,心下怅然有失,才知二十年前最后一别,她少了许多女儿性情,收了痴心,原来是……她已然全全抽身,只有他情难自禁失陷于温柔乡,在执念里迷失。

 

她都懂爱了,他却还停滞不前,不堪点化。负了初心,忘了众生,死也不甘心就此放手。

 

茶香犹在,清冷弥留,他明明一身萧索,旁人却当他是万人之上,理应独享尊崇。他俯视苍生万千,却没有人敢抬头看他一眼……或许只需一眼,你就会看到他的眼角也会有寂寥余痕。

 

是她亲手将他扶上了这个位子,付出终身自由的代价为他遮掩。那时候,海边,那双泪眼,便成了他未来二十年心里不可拔出的刺,梦里不可企及的伤……他从前优柔成性,总觉得幸福与自己无关,从来不敢争取一次。可是他如今不想她走,也不能让她走啊,就算她不喜欢他了也没有关系,他可以骗,他可以抢。将她骗来这里,将她强留在这里,除了这一次,或许真的再没有机会……

 

杨戬只在敖寸心眼里看到警惕的目光,曾经那个时常对他喊打喊杀的龙女,不知何时起,对他起了重重戒心。“是真君体恤,请我到此叙旧故人,如今茶余言尽,小仙就此退下。”

 

她小心翼翼地向杨戬行礼,不等杨戬接话,提了裙角就要化身而去。

 

“你敢!”

 

背后一句威严的呵斥声,吓得她身上一僵。

 

真君怕是失态了,小女子何德何能。寸心心下默哀,却不敢转脸看他。硬着头皮继续走,想着他一套招式总不能用两次,她又不是草包,第一次大意被他法力定住,这次还能重蹈覆辙?

 

杨戬见她不留步,暗火升起,捏着玉杯欲碎。明明脸上毫无动容,偏生睦底清寒,凛然是霜,接着风水中起,聚其气势逼人。

 

“杨戬不才,执掌司法不过年余,大大小小的要案急案却办了许多。四海之水有龙则灵,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尤其是殿下父兄,旧事颇杂,小动作颇多。殿下若从这里走出去,还是要想清楚些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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